Slim Shady

主混欧美圈,佛系写文

Love Crime(上)

论特务头子是怎么和恶鬼头子看对眼还被绑架的…

温周温都可/短篇HE

私设🈶️ OOC🈶️

与剧情无关,纯属自己脑洞,灵感来源于烟鬼Call You Mine的MV






Can’t live with him, can’t live without him


周子舒是在一间光线极其昏暗的屋子里睁眼的

双手被束缚在椅子上,倒不是用绳子绑的,因为触感过于柔软,像是某种丝织物。脖子里也被系了条花色繁杂的薄纱罗披帛,是女子的款式

对面是一堵墙,似是挂了副画,光线刚刚够周子舒看清画像上的内容

是他自己

画工是连本人都忍不住要赞叹一声的程度,惟妙惟肖,精美绝伦,画的是自己半躺在美人榻上喝酒的样子,醉眼朦胧,娇慵之态胜于女子,过分的是鬓边还簪了朵海棠,却意外地不显得违和,反多了几分“眠春羞并醉妃传”之妍丽

唯一与这幅画作不合的地方在下半部分

留白处不知用什么颜料涂抹了一行狂草,赭红色

周子舒眯起眼认了半日,才勉强辨出字迹:相见恨晚尤未晚,幸得君心似我心

似乎在哪儿听过

笔迹明晃晃地带着男子的狂放,大概是写的时候没掌握好力度,又或是未等笔迹干透就挂上了墙,有多余的颜料从字上淌下,凝成一行行的印记,在过暗的烛火下反射出微弱的色彩

潦草、诡异

血迹一样

是个很空旷的房间,除了这堵墙外,周子舒看不到别的物品,他清清嗓子,试探性地喊了句“有人吗”,声音在遇上四面墙后转了个圈又回到周子舒耳朵里,过于悠长的回声让这个空间显得更加安静

短暂的沉寂后,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面前的墙上闪现出一个黑影,高挑颀长,手中有把扇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所有的光线被黑影遮住,周子舒再也看不清画幅上的那行字,随后一条绸缎覆上他的双眼,在黑暗中,有人低下头,两鬓的刘海若有若无地碰着周子舒的脸庞,几缕发丝软软地挠着脖颈,一个气声在耳侧响起:

周兄,又见面了

娘了个腿嘞…堂堂一届天窗首领竟栽在个恶鬼头子手里了…



周子舒第一次跨进这家名叫“奕吟居”的瓦舍时是极不情愿的

如果不是韩英强制性的邀请,他绝对不会选择在应付了一天晋王身心俱疲之时来到这个喧闹至极也淫靡至极的场所,他更喜欢一个人窝在家,对着那幅梅花图发呆

“庄主,信我一回,来这儿绝对不会后悔,这家刚捧了个新人,姓温名客行,唱功一绝,相貌更是一等一的出挑,轻易不出台的。”

韩英丝毫不在乎周子舒显而易见的厌烦,拉着人兴致勃勃地挑了个天字第一号包厢坐下

“两位公子喝些什么啊?” 早有清秀小倌一脸谄媚地端上瓜子水果糕点

“一壶竹叶青,” 韩英伸开五指在周子舒面前晃晃,“庄主你喝什么?”

“嗯?” 持续性心不在焉的周子舒刚睡醒一样转过头,“秋露白。”

“我来好几次了…都没见到过这位温公子,不过今儿他肯定来,这场子里估摸着大半都是为他来的。” 韩英兴奋地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

“什么?来过好几次?” 不妨周子舒抓的重点如此清奇,此刻更是一脸意义不明的笑,“韩英啊,合着让你打探鬼主消息就是天天逛花楼啊…”

“不不不…” 韩英吓出一声冷汗,一叠声地否认,“庄主…不都说那万鬼头子是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吗…属下只是想着在这儿能找到点线索…今日那温公子出台,说不定就能打探到鬼主消息呢…”

“温公子?” 周子舒打断韩英的话,小口啜着秋露白,漫不经心地开口,“是谁?”

“温…客行啊…” 韩英叹了口气,合着这位祖宗到现在连自己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这家刚捧的新人,唱功一绝,相貌也是一绝…您…是没听我说话吗?”

“没有。” 周子舒干脆的回答让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接得上的韩英也经历了短暂的无语

“那…庄主您自己看吧…” 韩英无奈地扶额,连杯子都懒得用,直接拎起酒壶往嘴里倒,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一个主子

这家瓦舍几乎是城中最大的,因而勾栏也不似别家小家子气,整一层都布置成小桥流水,独正中央辟出一块做了个四面环水的敞顶凉亭以供表演,琴音借着水音便格外清冽好听,四面围着轻薄纱罗,取“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意,清雅靓丽地不像个风月场所。连小馆招呼客人的声音都绵绵糯糯带着甜意,倒也不是十分喧闹。此刻只有一个女子坐在亭中抚着琴低吟浅唱,几乎让人睡过去

在周子舒喝完第二壶秋露白后,一红衣女子踏上凉亭,轻轻咳嗽了两声,场内安静了许多

“接下来,是本馆头牌,温客行,温公子。”

一句话让场内最后的窃窃私语也瞬间消失,耳畔只剩下潺潺流水声,仿佛大家都一致屏住了呼吸

没有更多的介绍,反而激起了周子舒的兴趣

到底是什么样的佳人,能让这么些人如此痴迷

一青色身影拾级而上,颀长高挑,腰间一条大红长穗宫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右手握一柄白玉箫。漆墨发色,上束一攒珠银冠,齐眉勒着二龙戏珠月白抹额,两缕龙须刘海若放在别人身上会显得邋遢,于他却染上一种魅人的慵懒感,愈发显得此人鬓若刀裁,面如桃瓣,鼻似悬胆,睛若秋波,唇若施脂,眉目如画。一双多情桃花眼尤为出挑,只一瞥就能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虽怒视亦若笑,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明明身上没什么多余装饰,却靠着那一身媚而不俗的绝佳骨相衬得人卓尔不群

果真是个绝色

饶是见惯了王府如云女眷的周子舒也不禁低叹一声

最妙的是,这人连声音都可着周子舒的心,低低磁磁的男子音色中意外地带了些软绵绵的撒娇意味,是上等绸缎一样的触感

唱的是一出“游园惊梦”,周子舒听熟了的,却在今日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因是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何为“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周子舒端在手里的杯子迟迟没有放下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会为了区区一个青楼男妓聚在此处

也很快做出一个决定

温客行,迟早是自己的



“今儿坐在那间天字号包厢的美人是谁?”

温客行坐在房间里把玩着昨日刚淘来的一把琉璃霜花扇,漫不经心地问阿湘

“哪个?” 阿湘收拾着东西,疑惑地眨眨眼,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儿包厢里坐着的都是男人,哪来美人?

“就最中间那个,黑袍,束发,紫金冠,箭袖,面前摆着壶秋露白,端着杯子半天没放下。” 温客行转过身趴在椅背上看着阿湘忙活,一双桃花眼一眨一眨,仿佛能出水

阿湘翻了个白眼停下手里的活计,自家谷主心血来潮脑子一热出了谷就算了,竟还来这个不三不四的地方当了个男倌,整天靠着一副精致皮囊挑逗那些不知深浅天真的要命的小子,把人骗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干晾一晚上还算好的,有几次更是把几个敢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轻浮浪荡子折磨地只剩半口气才兴尽而归

今日怕是又看上哪个好下手了…

“没什么印象,怎么了?”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 温客行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温客行自从长开了就能从别人的双眸中看出他们对自己的欲望,但今天那个男人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让他格外印象深刻

有欲望,也有隐忍,有着迷,也有一点不屑,温客行从不知道一个眼神里能包含这么多东西,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再看一次

温客行一直相信人是有反差的,所以他格外热衷于搜寻那些看似严肃正经的人身上最隐秘的一面,而今天这位就是个很好的目标

“这种人你见的还少吗?” 阿湘嗤笑一声,摇摇头继续收拾着主人那一柜子堪比布坊色卡的衣物。很少有人会在看到温客行的瞬间毫无反应

如果有,那人一定是个瞎子

“不一样。” 温客行手中的扇子无节奏地敲着椅背,“你没看到,此人神清骨秀,尤其是他背后那对蝴蝶骨,万中无一,必非凡品。若能有幸和如此美人把酒言欢彻夜长谈,出谷一次也算不亏。”

阿湘一句“上次你也这么说结果聊了两句你就把人杀了”哽在喉咙口转了两圈又自觉地咽了回去

算了,这位可是鬼谷谷主温客行,惹不起惹不起



“那个温客行是什么来历?”

“什么?”

韩英做梦都没想到大半夜被周子舒召进天窗最隐秘的刑讯室后面对的是这样一个问题

“温客行,你知道多少?”

这个名字和周子舒带着凉意的声音瞬间驱走了韩英大半的犹疑

“就是个…男倌啊…偶尔露个脸,平日里花钱都见不上一面。” 韩英抖抖索索地面对着一室刑具和面无表情的周子舒,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清高得很,从没见他接过客。”

周子舒轻抚过挂在墙上的一列倒刺皮鞭,没做声

“怎么?我们周庄主…看上人家了?” 韩英大着胆子调笑了一句

下一秒就是寒光凛凛的白衣剑指着心口,吓得韩英闭紧了眼

“滚。”

韩英如蒙大赦一般赶紧溜了出去,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告诉自己下次别跟庄主开玩笑,会丢命

周子舒仍呆在刑讯室里对着一桌大大小小的针出神

真该死

为什么会那么想听到温客行的声音,想把那条抹额和腰间宫绦解下来,想看那件青衫慢慢滑落在地,想揉乱他一头乌发,想用这些针刺进那双骨节分明青白修长的手,想听他用那副好嗓子喊痛,想让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浸满泪水…

周子舒平生第一次尝到因为一个人而失眠的滋味

窗外已经晨光熹微,更漏之声点点滴滴地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周子舒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起身披上外袍

自己总会找出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他的直觉告诉他温客行绝对不止是个简简单单的青楼男妓而已



“让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

温客行斜倚在美人榻上一点一点地展开手中那把销金檀香扇,笑容几乎称得上是和蔼可亲

可座下一众恶鬼却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寂静的空间里只偶尔传来几声开心鬼抑制不住的嘶哑尖笑

“三天了啊,你们连那人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温客行冷笑一声抖开扇子,“很好…很好啊…”

“谷主恕罪!”

“算了,” 温客行伸了个懒腰,拂袖出门,“再给你们一天时间,若是还打听不出消息…我便要来给各位论功行赏了…”

“遵命!”



周子舒近日总有种被人监视跟踪的感觉

转过身却又看不到任何可疑之人

于是他只当是自己想温客行想得有些精神失常

毕竟,在晋州,谁那么大胆敢跟踪天窗首领?或者说,谁的追踪之术厉害到连天窗首领都看不出破绽?

不过说来奇怪,探了这么久,能拿到的关于温客行的资料少得可怜,自小父母双亡后便被卖入“奕吟居”,呆了这么些年后才被捧了出来

很正常,是太正常了,以致于有些不正常

那人不管是神情还是形态,都绝不像是从小在青楼里浸淫出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除了优雅,更多的是杀性,那双含情目里也绝不仅仅有魅惑,更有常人不能及的狠戾阴冷

温客行看上去就是条能于无声无息之间取人性命的毒蛇,偏偏在取人性命之前又能让人欲罢不能甘愿赴死

周子舒按了按眉心,继续给面前一幅画作着色

画的是一袭青衣的温客行,不知是事实如此还是周子舒私心使然,画卷上的温客行显得格外腰细腿长,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连白玉箫上的梅花络穗子都一缕一缕勾勒地细致,抹额上的二龙戏珠也栩栩如生

已经很完美了,但还缺了点什么…

周子舒举起画卷端详片刻,手中的狼毫蘸了些颜料又放下,思量良久终于落在雪浪纸上

一笔一画之间,一朵妃色海棠悄然绽放于那人鬓角

红配绿是个大俗之色,却在温客行身上意外的合适,仿佛这人的骨相皮相有着点石成金,化一切大俗为大雅的能力

或许是过于沉醉在创作之中,周子舒竟忽略了屋顶上传来的一阵极微小的动静



“主人,快醒醒!” 阿湘一大早便冲进温客行的房间嚷嚷

“闭嘴!” 温客行连眼睛都懒得睁,随手掷了个枕头,翻个身只想继续在梦中与美人相会

“主人!” 阿湘敏捷地躲了过去,契而不舍地摇晃着温客行,“你要打听的那个人,有消息了!”

 “什么?!” 温客行一骨碌爬起来,满肚子的起床气烟消云散

“无常鬼传了消息进来,说那是天窗首领,姓周名子舒。还有啊,无常鬼说,他在那人的住所里看到幅画,画的好像就是主人你…鬓边还加了朵海棠…” 阿湘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确定最后一句话会不会导致这位周首领身首异处

“天窗首领?” 温客行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周子舒…”

能在出了名的暗杀组织里当首领,果然不是普通人

名字也好听

子舒,子舒,子舒

念的时候双唇会不自觉地撅起来,一个天生适于亲吻的名字,一个应该每时每刻都放在嘴边不停念叨的名字

“啊对了,无常鬼还说,天窗最近正在打听您的消息…” 阿湘又加了一句

“阿湘!去放消息,” 温客行突然下定决心一般拍拍床榻,“今晚我接客!”

“哦…” 阿湘愣愣地答应,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接客?主人你从不接客的啊…而且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天窗在找你呢!”

“区区天窗能奈我何?” 温客行不屑地笑笑,“这位客,必须要接。”



“庄主!” 韩英跌跌撞撞地冲进周子舒的书房

“做什么?” 周子舒不满地皱起眉,“天窗之内高声叫嚷成何体统?!”

“温客行!” 韩英在说出下一句话前还不忘把房门严严实实地关上,这才转过身神秘兮兮地凑上周子舒跟前,“温客行今晚接客。”

“什么?!” 这下高声叫嚷地变成了周子舒,“你不是说他从不接客吗?”

“真的,刚接到的消息。” 韩英急得跺脚,“奕吟居的座都卖疯了,还好我和那妈妈相熟,喏,给您留的,还是原先的天字号包厢。”

“我几时说过我要去了?” 周子舒别扭地回怼,“要去你自己去。”

“好嘞…” 韩英不屑地撇撇嘴,自家主子向来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我去就我去,到时候若是温公子接了我的客可别想着截胡。”

眼见着周子舒腰间白衣剑有出鞘的趋势,韩英连忙脚底抹油开溜,逃到安全地带才敢放声再喊一句

“庄主,英儿保证给您留一壶秋露白!”



温客行承认自己今晚出台是带了点私心的

在站上凉亭的那一刻,他就装作不经意地扫视全场

周子舒今晚一定会来

但是一曲“桃花扇”结束,他还没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周子舒上次坐的那个包厢里只有那日见到的另一位男子,引起温客行注意的是,他面前摆着两壶酒

一壶是秋露白

温客行心下一喜,右手里的白玉箫有节奏地敲着左手掌心,思索着下一支该唱什么曲子

包间里已经有人开始起哄,今日大家都是听说温公子接客才来的,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跳过冗长的表演直入主题

欣赏美人戏腔固然是好,但若能直接拥美人入怀,谁又耐烦消磨这个时间?

温客行不耐烦地咂了咂嘴,转身吩咐托腔的笙箫管笛可以暂歇,自己吹箫便可

刚把白玉箫举到嘴边,便见一个黑衣身影悄无声息地推开门,坐到自己一直盯着的位置上

温客行眼睛一亮

是周子舒

“今日小可献丑,给各位奏一曲自己谱的曲子,” 温客行慢条斯理地说,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周子舒,慵懒的声线染上极致的魅惑,“想必各位都知道,我温客行从不接客,如今破例,少不得按我的规矩来。”

“全凭温公子吩咐!” 有人高声起哄,惹起一片应和

偏偏周子舒全无半点表情,甚至没有抬头看温客行一眼

“吹奏之时我自会下场走一圈,若是演奏完后哪位发现自己杯子里多了颗珍珠,那位便是我今日所接之客。” 温客行低眉浅笑,不待别人再开口便缓缓吹动

周子舒总觉得温客行盯着自己

就像之前总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一样

即使自己抬起头时发现两人并没有对视

温客行果然下了凉亭,登上二楼包间,一间一间地走过

不知为何,周子舒的内心竟升腾起一股怒意

老子认定之人,岂容他人染指?又岂容他在别人面前卖弄风情?

周子舒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捏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紧,杯身已隐隐出现裂纹

“庄主,” 韩英一早便看出周子舒的动作,此刻轻声提醒,“温公子快到了。”

韩英说得没错,话音刚落,温客行便翩然而至,佳人近在眼前,周子舒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不自觉地绷紧,一壶秋露白攥在手中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温客行离自己未免也太近了些,周子舒甚至能闻到那人身上清幽绵长的淡香,柑苔和乌木雪松的味道既馥郁又令人心旷神怡,闻之忘俗

温客行今儿着了件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五色蝴蝶鸾绦,勒着二龙出海抹额,并未束发,真称得上是轻裘宝带,美服华冠,越发显得身材俊俏,蜂腰猿臂

这次不是周子舒的错觉,而是温客行的的确确低垂着眼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

琴音已近尾声,在最后一个音符消失之后,温客行俯下身,附在周子舒的耳畔

“相见恨晚尤未晚,幸得君心似我心。”

周子舒还没反应过来,美人已蹬着栏杆飞身而下,重新立于凉亭之上,抖开销金扇笑得能惹动一池春水

“献丑了,今日到此为止吧。小可只住在这奕吟居西厢房,有缘人可前往一聚。”

说罢,温客行拱拱手便退了出去

一室客人愣了片刻才开始窃窃私语,好奇究竟是哪位能得温公子如此另眼相待

周子舒怔怔地瞧着杯底里一颗闪着幽幽光泽的上好珍珠,竟不知道那人是何时放进去的

“庄主!” 韩英一眼瞧见周子舒杯底里的物品,惊讶地叫喊出声,“您…真的要去见温公子?”

“见!” 周子舒倒出珍珠细细赏玩,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为什么不见?”



待到奕吟居里重新喧嚣起来,周子舒方趁人不注意,一闪身进了内院

人只道奕吟居厅堂已是个极乐之境,却不妨内院更是神仙之所。一带粉垣,数楹修舍,有千百竽翠竹遮映。更有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小小两三房舍,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盘旋竹下

如此仙境,便是能住上一日也不枉此生了

周子舒赞叹了一声,登上石阶,悄悄推开掩映在翠竹中的西厢房大门

未承想西厢房之内又别有洞天。丝毫不同于内院的清雅,里间只能用金碧辉煌珠宝灿烂来形容,大概是主人天性喜宽阔,屋内并未分出间隔,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玉的。满墙皆是依随古董玩器之形抠出的槽子,如琴、剑、悬瓶之类,最为惹眼的便是中央挂着的若干白玉箫,俱悬于壁,又能与壁相平。更兼五色纱窗,彩绫轻覆,薰烟缭绕

端的是个销魂温柔乡

周子舒转过书壁,便见得日思夜想的美人半靠在罗汉榻上,把玩着一柄白玉箫,抹额是除了的,也不是刚刚那件秋香色箭袖,只单披了件素白外袍,似是家常装束,领口大敞,大好春光净收眼底

“周兄来了?”

“你认识我?” 周子舒浑身一凛,陡然生出几分警惕

“怎么会不认识天窗首领呢…” 温客行巧笑倩兮,轻巧地站起身拿起身旁的镶珠酒壶倒了杯酒放在桌上,“周兄似乎很喜欢喝秋露白?”

周子舒不置可否,毫不客气地拿过杯子一饮而尽,又借着喝酒的功夫悄悄松了松领口,不知这里熏的什么,热得有些红头涨脸

是上好的秋露白,但口感似乎有些奇怪,或许是被室内的香薰的

“为什么让我来西厢房?”

见温客行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周子舒主动开了口

“周兄又为什么来?” 温客行没回答,反问了一句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周子舒失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对哦…是我让你来的…” 温客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给自己同样倒了杯酒,却不喝,只管端在手里摇晃

“为什么不喝?” 周子舒解下了外袍最上面的扣子,没话找话

“我不喜欢喝秋露白。”

“那你喜欢喝什么?”

“我啊…”

周子舒还没来得及等到这句回答,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迷迷糊糊中又再次听到了那个鬼魅般萦绕了自己几天几夜的声音

“周兄啊,让你来是真的,可我没让你喝酒啊…”

“还有啊…我就是那个你费尽心思要找的鬼谷谷主…”



温客行满意地看了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周子舒

没想到只用一壶掺了醉生梦死的秋露白就那么轻易地让天窗首领束手就擒

他本已经打算再潇洒几天就回谷继续当自己的谷主,没想到在这时便遇见了周子舒

光是周子舒盯着自己的眼神就足够让他产生恶作剧的心,更别提他看到了无常鬼口中那幅簪着海棠的画像,画自己的人不少,在人间这么久,总有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画几幅画像以求得见自己一面,但画功像周子舒那样精湛的还真没有

温客行不禁好奇,在那身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鸦黑色袍子下,到底藏着个怎样的惊喜?

在几天的跟踪里,周子舒的生活平淡规律到温客行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如此没有娱乐生活的人绝对不会私底下精心为一个青楼男妓作画

直到他看到今晚周子舒盯着自己的眼神

从自己说出“下场走一圈”开始,周子舒眼中的怒火和醋意就显而易见,即使隔着半个厅堂,温客行也能清晰地看到他手中的杯子摇摇欲碎,在他一个包间一个包间地经过时,也总能感受到两束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

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周子舒

这一发现让他嘴角上扬地压不下来

原来看上去清心寡欲的天窗首领特务头子,也会对一个人展现出如此强的占有欲

这就让接下来的事变得轻松和顺理成章许多了



温客行抱着周子舒运轻功的时候一直在懊悔为什么不把人骗出去再下药

同时也很好奇周子舒看起来单单薄薄的样子,怎么这么沉?

等把人运回自己的私宅放在椅子上时,他已经出了一身汗

出于某种作恶心理,温客行决定让周子舒正对着那面挂着他大幅画像的墙。在见到周子舒为自己画的像后,温客行便也依样做了一幅,也同样在鬓角簪了朵海棠

然后温客行从自己无数的各色抹额中选出几条最喜欢的,细细绑住那人的双手,又嫌弃周子舒身上的色调过于单一,便挑了条今早从花魁姐姐那里讨来的花色最繁杂的披帛给人系上

完成这一切后,温客行满意地拍拍手,吹熄所有蜡烛,只剩下画前的一盏,悠闲地晃到隔壁收拾自己,等着俘虏清醒



不知为何,周子舒完全不紧张,虽然那幅画的确让人毛骨悚然,但他没有一点作为人质或者俘虏应有的恐惧

甚至有点淡淡地兴奋

原来韩英口中高冷至极生人勿近的温客行,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哦…他说自己就是鬼谷谷主,那倒也不奇怪…

只是,这鬼谷谷主未免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些

醉生梦死本就是天窗所创之物,自己如何能尝不出来?又怎么会没有解毒之药?还有鬼主之事,早在无常鬼偷偷攀上自家屋顶之时,周子舒便已了然,只是出于好奇,不愿戳破,想看看温客行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

果不其然,接下去的几天都能感到有人跟踪,周子舒虽猜测是温客行,却也没什么实在的证据,结果今晚一颗珍珠一壶酒便让那傻小子不打自招

因而在一饮而尽那杯秋露白后,周子舒便借着松扣子的机会往嘴里塞了颗解药,接下来的一切不过是自己逢场作戏,还险些在温客行运轻功嫌自己太重骂娘时笑出声露破绽

装晕太久的唯一坏处大概就是容易真的睡过去

纵使百般防备,等到周子舒睁眼时,自己还是已经被绑在椅子上了

“周兄醒了?”

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温公子,” 即便被绑在椅子上,周子舒还是很有礼貌地问好,“哦,不对,应该叫温谷主,请问温谷主把在下绑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听说天窗在找我?小可向来信奉先发制人,自然得先下手为强。”

周子舒耸耸肩,搜寻鬼谷谷主是件正道世家都热衷的事,其实要说真找到又能怎样?鬼谷已多年不为祸江湖,不过是打个锄奸惩恶的幌子骗自己罢了

他自信温客行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

“那温谷主把在下的画像挂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我问周首领私自画我的画像是什么意思吧…”

温客行转到周子舒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是我先问的。” 周子舒无辜地眨眨眼,掩饰不住语气里的笑意

丝质抹额本就不是容易绑牢的东西,刚系的时候还好,时间一长便松了许多,周子舒稍微挣扎了几下就能感觉到松动

“这都看不出来吗?” 温客行惊讶地睁大双眼,跨坐上周子舒的双腿,两手环上对方的脖颈,“画上写着呢,相见恨晚尤未晚。”

抹额彻底脱落,重获自由的周子舒反身将人压在椅子上,声线里是不输于温客行的低哑暧昧

“晚不晚的应该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吧。”

温客行将一双桃花眼笑出好看的弧度,伸出手用指尖小心地描绘着对方的薄唇,慢慢贴上去

“自然不是我说了算。不过小可有一件事倒是确定的…”

“什么?”

周子舒的唇瓣猛地被人咬住,随后便在那人的暗哑气声中失了心智

“幸得君心似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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